【梁京評論】中國金融危機的政治邏輯

對了解中國經濟的人來說，中國的金融危機大爆發是一個毫無懸念的趨勢，難以確定的是，這個危機爆發的過程會不會很快失控、從而不僅給中國帶來巨大災難，也給世界帶來一場超過大瘟疫的全球災難？這是當下許多中國人心中最大的憂慮，也是世界政經精英的共同隱憂。這個隱憂帶來的焦慮程度，其實並不亞於由俄烏戰爭、中東緊張局勢帶來的焦慮。原因呢？一方面是大家都看到了中國金融危機若失控的災難後果，另一方面，則是對中國實情知之越多，越看不到中國政府會有甚麼辦法，有效應對正在到來的金融危機。

眾所周知，中國的金融危機直接源於財政危機，而中國的財政危機則源於政府一手推動的房地產龐氏騙局不可避免會破局。這個由政府推動的龐氏騙局一旦破局，其政治邏輯就與典型的資本主義體制下發生的龐氏騙局不同了。這不僅是因為中共國的政府規模過於龐大，而且極具剛性，令整個國家和社會重建信用的過程不可能通過民間的「清算」來完成，除非通過一場政治和社會革命，對社會契約來一次「重置」」。疫情結束後，外資持續不斷地撤離，根本原因就是投資者看清楚了這個政治邏輯背後的風險完全不可控。

中國金融危機之所以不可避免，就是國家只能用「無錨印鈔」來避免財稅收入「斷崖式」銳減。換言之，中國的金融危機是延緩財政崩潰過程所必須的手段之不可避免的後果。那麼，金融危機不可避免，是否意味著金融危機一定會導致天下大亂呢？這就要看金融危機與政治博弈之間如何互動了。應該說，習近平三中全會「中風」神隱，在某種程度上創造了機會，讓中共高層通過集體行動來遏止習近平的一些極為危險的舉措。最極端的例子就是用所謂「砸鍋賣鐵」的手段來給官員發工資。

中國難重建與西方的信任與合作

不難判斷的是，出於不想翻船的共同利害，習近平正在讓更多比他懂經濟的人參與到經濟決策中來，從而減少犯「顛覆性」錯誤的機會。但總體上，中共高層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本錢阻止金融危機不斷惡化。因此，中共高層充其量只能把病程拉的長一些。但即便如此，也是有積極意義的。因為美國和西方也深陷危機，需要時間來應對中國金融危機全面失控的巨大風險。過去幾年，美國應對中國挑戰所關注的重點是軍事，這方面已見成效，但如何應對中國的內亂，美國準備嚴重不足。

現在不容易看清楚的是，整個世界經濟系統，有多大可能在中國金融危機失控時，不至於對世界貿易帶來災難性的衝擊。我的直覺是，如果中國政府能夠像上世紀80年代那樣與西方合作，是有可能，有辦法避免一場大的經濟災難的。但中國目前國內的政治格局，很難重建與美國和西方的信任與合作。這個政治邏輯，決定了至少在短期內，局面不容樂觀。

那麼，有沒有能讓人感到樂觀一點的東西呢？我認為有這樣麼幾點，第一是中國經濟危機正在推動國人的集體反思，開始形成潮流；第二，美國和西方內部變革在加速，他們的內部危機與中國危機直接相關，對中國關注前所未有，有利於促成對中國變革的壓力；第三，習近平沒有本錢打台灣，對中國內部變革有利，第四，上世紀的經驗說明，一旦方向對頭，中國的變化會很快。

（以上評論純屬作者個人觀點，並不代表本台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