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耀明评论】经济转型自设陷阱 慎防香港跌落深渊

作者:杜耀明
2025.01.02
【杜耀明评论】经济转型自设陷阱 慎防香港跌落深渊
粤语组制图

特区执政者将眼前香港的经济疲弱,说成是转型期必经之痛。不过,所谓转型,若等于全面贯彻当局的发展大计,香港经济便脱胎换骨,发光发热,除了是异想天开,更是孤注一掷,处理不好,香港将走上歪路,步向衰颓。

面对不景气,特区当局理该尽快恢复自由和人权的体制,做好营商环境,以挽留人才及外国投资者,保住国际金融及贸易中心的地位。现实恰恰却相反,严刑峻法依然,并且与大陆的制度日渐靠近,而《国安法》震慑香港更成日常。

当局有恃无恐,是把希望寄托于未来,即通过与大陆的紧密结合,重塑香港经济的模式。一是大规模的地域开发以推动经济,包括在北部边境区的都会计划,汇聚两地的人才、企业和科研力量。二是中港科研及企业合力推动创科投资,谋求在前沿领域有所突破,支撑高增值企业发展,使香港经济走上由北京主导的新台阶。成功的话,香港不但转危为机,其繁荣由北京一手促成,不必依靠法治制度与欧美国家相近,换取外国投资者的欢心。

「北都会」发展违反经济原则 公共政策或变私相授受

不过,梦想成真的机会不大。这些措施违反经济规律,只求加强供应面,脱离实际需求,也欠缺成本效益的具体计算。例如北部都会计划,数十万个住宅单位,远超实际需要,而数千亿元的发展成本,更令政府陷入财赤危机。特别在经济长期放缓之际推出,对地产市道及卖地收入都有如落井下石,过去这里早已论及,不赘了。

更甚的是,政府欠缺财力,早该韬光养晦搁置计划,但中央硬要计划上马,竟然祭出「爱国」大旗,勉强发展商及企业家出钱出力,参与投资,以示「爱国」之心。此例一开,政府财政上可立于不败之地,政治上更成则邀功,败则诿过,但商人人在江湖无法说不,在「爱国」号召下,愿意与否都要参加「俾面」派对,他们的私人财产原来是中央可以调动的资源。

还有问题是,商业决定变成政治表态,商人并非在商言商,北都会的发展也就违反经济原则。倘若政府不会让参与的商家吃亏,一是贱卖该区土地供地产商发展,或者日后特别关照他们,给予政策优惠(如专利事业牌照、批地、地契条款),补偿过去的付出,那么香港不仅是经济失去理性,公共政策也变得私相授受,不公不正。

美国制裁措施阻碍香港创科投资研发

再如特区政府的创科投资,风险也颇高。两年前,当局以620亿公帑成立香港投资有限公司,主要投资于人工智能和生物科技公司,其中不少是大陆企业,部分更与大陆军工企业有关。在此期间,美国宣布贸易禁运,严格限制先进半导体、量子资讯科技及人工智能科技卖给中国,禁止美商投资于这些敏感科技,并制裁或调查一批大陆公司,其中一些与特区政府的投资对象有关。

不过,香港会否因投资活动受到制裁牵连固然是问题,在多重围困下,研究只能自力更生,政府引外资支持也相当困难,在港学者若参与研发,也要步步为营,以免被指向大陆提供违禁科技。相对于二千亿财政赤字(包括发债),620亿投资只属细数,但研发难度因美国限制大幅提高,最后能否收回成本,政府至今不公开答案。但政府若有信心,何以不公开论据,若没有,何故会浪费纳税人金钱,打无把握的仗?

配合北京国策 转入被制裁国家阵营

地域发展和创科投资之外,当局近年呼吁商界到「一带一路」,尤其是中东和东南亚寻找商机,但怎样看也不见得会有甚么石破天惊的开发机会。东盟十国过去十多年一直是香港第二大贸易夥伴(贸易额1450亿美元),但增幅不大,反而2023年出口至东盟较上年减少8%,从东盟进口减少12%,而东盟占香港外商投资总额只有3.4%,因此首要目标是贸易及投资不倒退。再看中东,香港过去五年与中东贸易总额平均年增9.5%, 但总额也只及东盟的18%(266亿美元)。若以东盟及中东为经济增长跳板,根本不切实际。

在中俄友好关系无上限之际,两地贸易总额达到二千亿美元,香港当然是局中人,角色日渐重要。现时香港是俄罗斯的第六大亚洲投资者,同时是俄罗斯在亚洲的第四大投资地点,而俄罗斯在香港出口方面排第22位,也是是香港第四大黄金供应国。据多份美国官方及民间报告指出,俄罗斯通过香港回避西方制裁,一些香港公司向当地运送半导体集成电路及其他军民两用产品,支持俄国侵略乌克兰,抵触美国对俄罗斯的禁运政策,因此惹起朝野关注,并要求华盛顿作出回应。

这些转型大计,不论是高声呐喊的还是只做不说的,都是配合北京国策,将香港整合于大陆之中,他日即使脱离欧美秩序,转入中俄再加伊朗北韩阵营,也望保持昔日繁华。奈何客观情势不以主观意志而转移,《国安法》束缚下的香港,经济走下坡难免,经济转型有欠天时地利人和,能不种下祸根,将香港推向深渊,于愿足矣。

-杜耀明(资深传媒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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