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儂牆的意義還在嗎?從盛載「反送中」記憶到反映在地脈絡

2023.09.08
連儂牆的意義還在嗎?從盛載「反送中」記憶到反映在地脈絡 政治大學的連儂牆橫跨幾面牆壁,上課日子不少學生每天都會經過。
粵語組製圖


香港的連儂牆已不復存在,有海外港人想將連儂牆重現,最新就是加拿大多倫多周六(9日)起一連6日,舉辦一個名為《Memo-Ries!牆話短說》攝影記錄展。放眼亞洲,在華人地區中,在台灣的大學仍能找到連儂牆的蹤影。不過隨著時間消逝,關注這面牆的人少之又少,到底今時今日的連儂牆是否仍有存在意義?或是已由連儂牆,演變成大學的民主牆? 曾經在2019年,香港連儂牆遍地開花,更一度走入台灣校園。超過9間在台灣的大學都有學生自發設起連儂牆。「香港加油!台灣挺你們!」、「撐香港!護台灣!」等打氣字句貼滿牆上。其中位於台北的政治大學,社會科學院大樓的地下的連儂牆,佔據了三四面牆壁,有當年大埔連儂牆之大,上課的日子,不少學生都會經過,也有學生藝文組織會在連儂牆前表演。其實起初只有幾位學生代表張貼一少部分文宣,後來經過一個暑假後,更多人自發性地貼上一些字句、海報,逐漸演變成連儂牆。 

政大的連儂牆佔據了地下幾幅牆壁,連柱位都貼滿反送中文宣。(李榮添攝)
政大的連儂牆佔據了地下幾幅牆壁,連柱位都貼滿反送中文宣。(李榮添攝)

不過台灣的大學連儂牆也一度成為港、陸生的「戰場」,例如台灣大學、東吳大學、世新大學等都出現連儂牆被中國學生或中國遊客粗暴撕爛、破壞的情況。政大則相對和平,變成「筆戰」的地方,例如有陸生以簡體字貼上「支持港警依法合理使用武力」,然後有人再貼上紙條回應「領導知道你在享受民主嗎?」等。 

政大的連儂牆也有陸生以簡體字張貼一些撐警字句,然後再有學生貼上紙條回應打「筆戰」。(程皓楠攝)
政大的連儂牆也有陸生以簡體字張貼一些撐警字句,然後再有學生貼上紙條回應打「筆戰」。(程皓楠攝)

當記憶愈漸模糊無人關注 連儂牆還有甚麼存在意義? 

現在政大的連儂牆仍算是完整保存下來,然而隨著時間消逝,還有人關注並特意走過來看這面牆嗎?政大學生David說:「以前蠻常,但現在的話比較少走過來這裡。現在有點習以為常的感覺,它就是屬於一個特定時間點的,一個時代的集體記憶,然後被保留下來。現在我們看就有點無感的狀態,但當它存在的時候,大家就會知道這件事的存在。然後再往後移,也許隔幾年甚至發生一些政局的變動,都可以來這邊回顧、思考。」另一位林同學也坦言沒想到這個連儂牆還沒被拆除,不過她覺得:「雖然關心的熱度會降低,但不代表這件事不重要。」 

相關「反送中」文宣,仍完整地保留下來。(程皓楠攝)
相關「反送中」文宣,仍完整地保留下來。(程皓楠攝)

其實為甚麼政大連儂牆還能保存下來?學生會會長徐致遠解釋這面牆的管理單位相對複雜,剛巧在比較沒有人去管的公共空間。早前因為要設立飲料機,會覆蓋到部分文宣,因此校方才與學生代表在今年3月順帶討論連儂牆的去留問題,但最後校方都沒有決定要清除。 

從盛載當代記憶轉化為在地民主牆 

雖然徐致遠也坦言:「其實大家的記憶愈來愈模糊。可能只有一點點、真的很少的人在關注甚至記得這面牆背後的意義。追根究底的原因,不光是這面牆,我覺得是整個社會或世代對政治或對社會議題的冷漠或忽視。」 

但在學生的立場,他還是希望將政大連儂牆保留下來,除了承載了2019年那個時代的記憶,他覺得這面牆已經有新的意義。徐致遠說:「這裡除了當年針對香港這事件的文宣,也有看到說這幾年包含說不管在台灣,還是中國大陸,還是在世界其他地方,其實都發生了別的事件。比如說有些人不滿就貼上反對當時蔡英文政府的疫情控管措施的一些文宣,然後也有包含說反對當時台南市那邊,就所謂南鐵東移事件的文宣。然後到去年11月也有針對大陸地區白紙革命的一些相關聲援文宣在這上面。所以說這個牆到2023年之後,我覺得他的意義已經有點回到,最早所謂的言論自由牆或民主牆。」 

政大學生會會長徐致遠認為,政大連儂牆的意義回歸到民主牆。(程皓楠攝)
政大學生會會長徐致遠認為,政大連儂牆的意義回歸到民主牆。(程皓楠攝)

學者:台灣連儂牆反映在地脈絡 

曾經在香港的大學任教、專門研究連儂牆的澳大利亞新南威爾斯大學高級講師李耀泰覺得,連儂牆在不同年代都有其存在的意義,並見證著不同社會事件。他說:「國安法之後能夠繼續維持不管說是抗爭或者聲援民主的浪潮,只能透過兩個方式,一個就是透過海外diaspora activism(離散行動主義)的方式去聲援,第二個就是透過數位。所以我覺得台灣連儂牆這個部分,其實某程度也算是,那是很多台灣的學生也是聲援香港民主或是『反送中』的運動。另外一方面也有結合自己當地的一些政治上的抗爭或者是政治上一些困境,所以我覺得它其實扮演蠻多樣化的功能不止是溝通、聲援,也有反映在地脈絡的功用。」 

今天的香港,張貼沒有寫任何字的便利貼也可能被指或有機會違反國安法,自由發表言論變得遙不可及。這讓徐致遠覺得在台灣仍可做選擇,自由發表言論,是一件「蠻難能可貴的事情」。 

記者:淳音 責編:李榮添 網編:江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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